《乘風破浪的姐姐》引發熱議 聚焦女性故事
綜藝節目《乘風破浪的姐姐》主打30位女演員的舞臺故事,一開播便帶來諸多話題。前不久收官的都市劇《誰說我結不了婚》聚焦單身女性生活,再次引發有關婚戀觀的討論。
女性為主要角色,目標為女性受眾,聚焦女性故事,探討女性議題,是“她故事”的鮮明特征。從古裝劇《武則天》《后宮·甄嬛傳》到都市劇《都挺好》《安家》等,電視劇里的“她”大多被塑造為獨立、果敢、有行動力的女性,贏得高收視的同時,也一次次將女性話題推向大眾視野。
熒屏熱衷“她故事”既有社會發展的原因,也有文化消費的驅動。經濟地位和性別意識的變化,提升了女性的消費力和話語權。互聯網的普及使更多女性寫作者浮出水面,網絡小說培養了一大批穩定的女性讀者,她們在閱讀中形成明確的趣味,并將其轉化為觀看電視劇的審美傾向。電視劇市場捕捉和投合這一變化,在前些年盛行的古裝“大女主”劇中,“宮斗”主題和套路化情節受到觀眾詬病。近些年,都市女性勵志劇成為現實題材創作的熱門類型。
問題是,這樣的“她故事”真實再現了社會現實嗎?她們的職場成功果真是依靠自己的獨立奮斗嗎?在《都挺好》中,蘇明玉的助力者是“完美父親”蒙總;在《安家》里,房似錦的上海老洋房業務必須依靠徐文昌才能完成;《我的前半生》中,羅子君的獨立之路時時刻刻離不開賀涵……這些獨立女性的背后,往往隱藏著一位男性保護者。
如何跳脫套路,刷新當代人對“她形象”的認知,開掘代表我們時代的“她故事”?電視劇應提升想象力和創造力,多方位豐富內涵表達,引領觀眾的思想觸角走得更遠。
創作者應進一步開闊視野。自覺引入社會歷史視角,挖掘當代都市現實背后的歷史縱深支撐,有意識地把女性故事納入我們時代的“中國故事”,“她故事”才能講得深透。在近些年的一些都市劇中,被呈現的社會現實往往浮于表面,缺少對歷史發展必然性的追問,如此,再鮮明的性別立場也只能是無根之木。《歡樂頌》《都挺好》等劇之所以引發熱議,是因為它們抓住了“重男輕女”這一思想痼疾,這種批判當然是犀利且可貴的,但似乎還可以走得更遠——個人與歷史如何唱和?小人物與大時代如何共振?《雞毛飛上天》等現實題材劇的寫作方法值得借鑒。《雞毛飛上天》的女主角駱玉珠被塑造為充滿時代感和生命力的中國女商人,觀眾認為她有血有肉、真實可信。駱玉珠的思想、行動、命運深深扎根在當代中國的沃土之上,堪稱改革開放浪潮之中的典型人物,她的個人成長折射當代中國的歷史成長,映射無數普通人奮斗的足跡,也自然能與觀眾同頻共振。
角色的精神空間也需要拓展。真正的獨立氣質表現在思想意識、行為邏輯和社會關切,而不應簡化為步步為營的成功學攻略。在她們的世界里,應該有對弱者的同情與關懷,愿為他人著想,進而抵達更廣泛的共情。回顧能贏得廣泛共鳴的女性故事,真正打動觀眾的并不是角色的財富地位、離奇經歷,而是22樓四姐妹對樊勝美的自發營救(《歡樂頌》),是蘇明玉在蘇家危難之際的挺身而出(《都挺好》),是房似錦對陌生孤寡老人的無償援助(《安家》)……魯迅說過:“無盡的遠方,無數的人們,都與我有關。”走出自怨自艾的小天地,“她故事”才能真正與時代接軌、與現實契合。
我們還需反思流量經濟與產品思維對藝術創作的傷害。我們過度關注收視率、點擊率與網絡話題度,為能夠引起話題性,很多劇作形成一種獵奇傾向,似乎只有極端的情節和極端的人物才能引起觀眾的大討論。如此,藝術品質、創作思維不得不向產品思維妥協。避免急功近利的傾向,遵循創作規律,兼顧現實感與問題意識,作品才能迸發出打動人心的恒久魅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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